傅家宅院里静悄悄的，傅芳菲守在小侄女身边，怎么看都看不够。
傅正宇惦记给闺女取名，天蒙蒙亮才睡着。
林瑗累到昏睡过去，这会儿还没醒。
李老夫人和刘嬷嬷商量到四更天，撑不住了才去睡觉。
更别提左婆子和两位收生嬷嬷了，仨人谁在厢房里，呼噜声震天响。
韩嬷嬷拉着贺嬷嬷唏嘘半晌，两人说这话睡着了。
内院伺候的粗使丫鬟和婆子们，更是折腾了一夜。
拆洗被褥，刷洗棕垫、炕席，院子里的晾衣绳都晒满了。
刷洗一夜，别提吃早饭了，先睡觉缓一缓是正经。
阿福知道二婶儿生娃娃，可不知道生下来没有，眼巴巴等着，没人来跟他说一声。
又不敢去内院问。
害怕啊！当初娘就是生娃娃没了，二婶那么好，可千万别有事。
后宅没一点动静，阿福乖乖在书房念书。
祖母说，爹读书也行，若不是成了世子爷，能考下个秀才来。
二叔已经考下举人功名，自然是读书可好了。
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到了他这里怎么不行了呢！
学四个字，转天就能忘三个半，学三字经，背三句忘三句。
二叔都气的不行，他也急的想哭，咋就记不住呢！
今儿家里有大事儿，阿福决定不能让二叔操心，他好好背书，争取把三字经前三句记住。
快要吃午饭时间了，傅芳菲犹豫，要不要喊醒母亲，累了也要吃饭啊！
李老夫人睡了满头的汗，忽地醒了过来，瞪眼看着窗户。
“我说咋照眼睛疼，啥时辰了，咋饿的闹心呢？”
她不用人伺候，迷迷瞪瞪拽了衣裳穿，还嘀咕着，“越老越不中用，睡迷瞪了都！”
脚上套了鞋子，伸手弯腰提鞋的时候，李老夫人才想起，昨儿夜里多了个孙女。
“艾玛，忘了，忘了！”
提了一只鞋子，顾不上另一只，头发没梳，脸没洗，慌慌张张往前院跑。
一头扑进东厢房，掀开帘子看看，老二媳妇还在睡，转头去了对门里屋。
“我大孙女呢？”李老夫人掀开帘子就问。
傅芳菲指指摇篮，“正睡呢！”
“我跟你说，可别摇她！阿福就是那时候摇多了，脑子摇散黄啦！你看看笨成了个啥！”
李老夫人伸头看看孙女，嘱咐奶娘，“喂孩子前，记着先洗洗，咱是女娃子，要比喂男娃子精细些。”
傅芳菲看不下去，推着老娘，“你快去洗洗，头发蓬乱，脸上还有眵目糊。”
“是，我......”李老夫人顿了一下，手掌拍着手心问：“门上挂红绫子没？”
韩嬷嬷听到老夫人动静，匆忙起身过来，问了句：“去侯府报信了没？”
满院子人都给惊动了，有人喊着找二爷，有人喊着，让广华赶紧放鞭炮。
摇篮里的娃娃被惊醒，睁开眼睛不知看什么，没等傅芳菲惊叹侄女眼睛大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。
傅芳菲才知道，侄女不一般，一张脸，眼睛占了一半，嘴巴占了另一半！
这么点孩子，张嘴哭的动静，怎么这么大呢！
怎不记得阿福小时候，有没有这样哭过？也是那时候她年纪小，没留意看过。
傅芳菲催着奶娘，“别让她哭啊！快哄哄！”
奶娘被催的手忙脚乱，心说，我能不急吗？这不是正忙着擦洗呢！
正午十分了，傅家好像才睡醒一般，开了正门，往门匾下挂红绫子。
侧门上用红绫子绑了花，门里扯出长长的鞭炮，不管不顾的点燃，吓的街上人一个激灵。
傅正宇揉着眼睛坐起来，“啥事儿啊！”
“还问啥事儿，你有没有点章程，就你这样，还考进士做官呐？
我问你，给你老丈人家报喜了没？给王府送信儿了没？”李老夫人连声问。
“哎呦娘嘞！”傅正宇跳了起来，怎把正事忘了！
李老夫人撇着嘴道：“别喊娘了，广华去侯府报信了，贺嬷嬷去了王府送消息。
我让刘嬷嬷给宫里递了牌子，你想想还有哪里要知会一声？”
傅正宇又坐下了，“娘思虑周全，是儿子鲁莽了，娘啊！瑗儿呢？”
“瑗儿还没醒，昨儿给她累坏了。”李老夫人心说，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产妇。
亏得是她亲儿媳妇，也亏得林家给力，收生嬷嬷银钱收的多，没半道撂挑子。
还有左婆子，这回真该好好谢谢人家！
“我去看看瑗儿！”没自己啥事儿了，还是去看媳妇和闺女要紧。
李老夫人瞪着儿子背影发呆，“嗳？你这......”
余夫人来的时候，傅正宇让林瑗靠在他怀里，两人一起看闺女睡觉呢！
“娘说了，让姑母赐个大名，咱们得想个乳名，瑗儿说，叫她啥好呢？”
傅正宇想了很多乳名，都觉得配不上他的女儿。
林瑗想想生闺女时的惨烈，这是个有味道的孩子！
“臭臭！臭妮子！”
“嗯？什么？”傅正宇问。
林瑗蔫蔫道：“我说，她的乳名叫臭臭，臭妮子！”
余夫人站在门外，气了个倒仰，顾不得体面了，掀帘子进了屋。
“谁家女娃娃乳名叫臭！你可真能想，不行，我不同意，要叫她香香的才行。”
林瑗感觉傅正宇不自在的动了动，埋怨道：“娘，怎么不让丫鬟说一声！”
余夫人理不直气也壮，“怎么，我来看你，还要等着丫鬟禀告？”
“不是......”林瑗嘟着嘴低下了头。
傅正宇左右看看，感觉挺尴尬，“那就依母亲的意思，乳名唤作香香好了。”
余夫人眼睛盯着外孙女，很是不好意思。
女儿和女婿正搂着，闯进来是不合适，冲动了，该让丫鬟禀告一声，再进来反对。
林瑗想的是，这会儿再让夫君走，母亲会不会以为在提醒她。
若是一直抱着，当着母亲的面，实在不成体统。
“香香，让外祖母抱抱，咱去找你祖母！”余夫人纠结过后，抱起外孙女走了。
看到女婿对女儿挺好，没因生了女儿撂脸子，两口子还能蜜里调油一样，她就放心了。
李老夫人在外间，很抱歉的告诉亲家母。
“昨儿下晌发作，子时一刻落地，没能及时通知亲家，是我的错。
实在太忙了，着急的不行，一时没想到。”
余夫人抱着外孙女，笑着道：“说那些干啥，母女都平安就好，你看我们香香多漂亮。”
“谁？香香？”李老夫人看向孙女，心说，咋起了这么个乳名！听着跟乡下丫头一样。
余夫人笑着道：“我随口一说，女婿当真了，说香香好，便定了这个乳名。”
李老夫人：......